《收藏》杂志2021年11月

“石村块”艺术推动传统中国艺术在数字化时代复兴 — 石村版「清明上河图」被纽约工行收藏

艺术块艺术语言分析

作者:胡桃

 

1987年,石村从南京来到纽约。纽约的格林威治、下城东区的当代艺术给在国内接受传统艺术教育的石村带来很大的撼动,他开始重建自己对艺术的认识。纽约当时的后现代主义思潮启发他利用多种媒介材质进行艺术创作。纽约在艺术和思想上特立独行的环境,也给他极大的施展才华的空间。1990年,石村的当代艺术作品分别在纽约当代艺术的前卫画廊 White Columns、Alternative Museum,以及 The Clocktower 参与了3个重要群展,以及欧洲巡展,其中“一个古老的爱情故事(An Old Love Story)”被德国卡塞尔的格林兄弟博物馆收藏。20世纪90年代,石村不再满足于在画布上进行创作,试图通过音乐来伸张自己的态度。

他在编曲、写歌到演唱上一手包办,在中国台湾出版了重金属摇滚专制作辑《摇滚街头一条汉子》,开创台湾重金属摇滚的先河。从绘画到摇滚,石村透露出来的关于人生和青春的看法,展现出精神苦难后生命的自我觉醒。关于那段往事,石村说:“创造是从上而下地建造大厦,学习是从下向上地铺建基础,我很少告诉别人我用1年不到的时间出了《摇滚街头一条汉子》,背后是我每天16个小时的苦练,练到手抽筋,手指头起泡,更难熬的是心起泡,怀疑自己、否定自己、放弃,承认自己是个失败者,但是你一定要知道,如果人的路走不到头,神的路就不会开始。”1995年,石村出任美国MTV音乐电视台亚洲部主持人,随后十几年在创业路上几经沉浮,又因为艺术的创新再次回归众人的视线。2010年,他用“块块”的形式创造了一系列类似马赛克彩块的“石村块”人民币油画,让更多人再度认识了他。关于绘画语言和表现形式,石村的理解为:“首先你的绘画语言是如何演变而成,如果是因为看到别人的作品而受到启发?还是因为你决定要说什么以后找到了一个最适合的怎么说方式?”他说:“我的“块块”来自于2010年要画一张大钱,当时在我经过了多年的观察后,终于想对中国40年天翻地覆的变化说说我的看法了,于是我选择了钱这个图腾。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钱更能准确地说清过去40年的横截面。艺术作品应该是一个时代的横截面,人们在钱中喜,在钱中寻找一切。用什么样的方式说钱让我思考了近半年。我当时天天看着一张钱,想过写实,想过抽象,想过各种各样的方式,但都只是形式而已。那些想过的方式如果没有艺术语言这种独特性的力量,就像废话一样无关痛痒,所以我一直迟迟没有动手。直到有一天,看到电视上打满马赛克的屏幕,一个个电视台的台标在马赛克中模糊不清,一张张脸也在马赛克中模棱两可,一切真相都被马赛克面目全非,人们都埋头赚钱莫问其他。那么,还有什么能比一张马赛克的大钱更能准确的说清楚这个时代呢?!”“石村块”油画的绝妙在于两个层面:艺术与技术。

艺术的层面,讲究的是颜色与光感烘托出的形象。技术的层面就要涉及到每一块具体的形状表述。前者需要画家对人物和景物的观察与表达能力,后者需要画家本身的技术。艺术是精神内在的表述。单纯的形象和技术的表现作为艺术的基础固然重要,但作品的内在本质则是精神层面的体现。它们之间相辅相成,因为精神的体现需要通过形象与技术的手段来产生出来。

石村的作品以钱开始,却以“石村块”作为承传的手段,通过一片片抽象的块状来传述出艺术家本身对生命的感

悟。钱是我们物质世界的图腾,人民币、港币也好,美金也罢,反射的都是我们物质世界的存在。当这个物质世界的存在用超越物质的精神内在来表达的时候,就成为了艺术。“石村块”作品的货币,用块块搭建了一个内在世界,通过一个个人们在物质世界中所熟悉的图腾和图像带你走近了看时,却进入一片虚无的内在世界。有个收藏了石村货币作品的高人,说石村画的美金最牛之处就是远看是一张钱,但走近一看却什么都不是,就是我们中国人常说的“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的意思。但我觉得“石村块”更像是威廉•布莱克著名诗篇《天真的语言》所述,“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掌中握无限,刹那存永恒。”诗人的意思是,你可以在物质世界每天可见的东西中找到宇宙万物中隐藏的精神启示和内在意义。石村好像是建筑设计师,用一块块油彩搭建出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的无形桥梁,从有到无,从具象到抽象,从物质到精神,从唯物到唯心,而这个无形桥梁的尽头就是精神世界的存在,灵性的主宰。人们看到这个形象,走近这个形象,便从这浩如烟海的、若有若无的块块中进入了他的内心。什么是纯美术(FineArt)?纯美术就是去掉了物质外壳的内在精神,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是人类的主脑。纯美术是精神世界的产物,带你走进艺术家的内在世界,看到他的所思所想、所感所悟。物理存在的外在世界好画,但精神掌控的内在世界却是肉眼看不到的灵性,“所注重的不是看得见的,而是看不见的;因为看得见的是暂时的,而看不见的是永恒的”(哥林多后书)。

因此,纯美术的绘画就是外在的视觉语言的独特加上内在的精神闪烁,通过作品展现出来,打动人心。从这个层面上讲,没有内在灵魂的绘画无法成为纯美术,而商业绘画,以及抄袭来的艺术往往缺少了作品内在的精神世界,即内涵。《清明上河图》在石村看来,是中国传统艺术的巅峰之作,它所代表的不仅仅是北宋繁华鼎盛的象征,更是那个时代赋予艺术的一个精神符号,中华历史文化浩瀚星空中一颗璀璨的明星。《清明上河图》本身已经超越了物质世界的羁绊,超越了画家、时代、历史的范畴,成为了人类文明的结晶。在今天的纽约,“石村块”这一绘画本身是数码时代的结晶,用今天人们所熟知的语言讲述了跨越时代的古老故事。因此,用像素般的“石村块”画出的《清明上河图》油画与一千年以前绢本绘制的《清明上河图》都完美跨越了时空,在精神的维度上交相辉映,因此而独一无二。时光的流逝,朝代的交替,人生的沉浮,带走了多少英雄豪杰,却留下了传诵千古的艺术佳作。因为世界的物质背后,精神的传承形成了真正的DNA。

看不见、摸不着的精神力量贯穿了我们,像一条无形的线,穿起所有看得见的珍珠。所谓“大象无形”“大音希声”,说得就是那股看不见的能量,主导着物质世界的走向,如同西方神圣所说,看得见的事物都是暂时的,看不见的事物才是永恒的。从这个层面上来看,《清明上河图》所代表人文精神如同西方艺术史上《蒙娜丽莎》所代表的一样,都是时空中惊鸿一瞥的辉映,照亮了每一个人的心灵而记忆永存。千万年过去,我们今天所处的世界也会飞灰烟灭,但是这个时代留下的结晶却传承这个时代的人文思想、文化的精髓,成为一个时代的精神符号,留给后人诉说。

 

《收藏》杂志2021年5月

 

“石村块”,信息时代链接传统绘画与未来艺术的锚点?

美国纽约 / 杨 敏

我认识“石村块”,是在认识艺术家 石村之前。 大约是2017年冬天,在北京的一场知名拍卖会上,忽然就被一幅佛像油画作品 吸引。整幅作品用规则而细致的方格密 密麻麻地排列,近看是色彩各异、大小一致的方格,远观却是佛相慈悲在其中隐现,“其用笔甚草草,近视之几不类物象, 远观则景物粲然,幽情远思,如睹异境”,其情其景恰如北宋沈括在《梦溪笔谈》中 形容董源的《落照图》。拍场繁杂,这幅 作品犹如惊鸿一瞥,让我记住了石村这个 名字,后来得知,这幅《佛·莲花》也以好 价钱落槌,最终拍出了近百万元的高价。 当时心中还感叹,好东西毕竟有人识货, 只是没想到这么贵。 更没想到的是,几年之后,与艺术家 石村的缘分,竟然在异国的纽约有了后续。在一个偶然的场合,被朋友介绍认识 了石村,又拜访了他的工作室。几次深谈 之后,终于把抽象的“石村块”与“具象” 的石村联系了起来。

什么是“石村块”? 石村块是艺术家石村创作的独特的艺术 语言,石村用大小一致、厚薄均匀、色彩 各异的方块,以类似“马赛克”的模式完 成自己的作品。每幅作品包含数以万计的 “石村块”,而每个“石村块”在色度色调上有着自己明显的个性特征。石村以求道 般的虔诚之心,以特有的笔触,日复一日 地调弄着斑斑斓斓的色彩,建构着他的 每一幅鸿篇巨制。谁是“石村”?石村不是 一个安静的人,自小学画,1987年来到纽 约,其后陆续辗转纽约—台北—北京,先 后做过建筑人、摇滚歌手、广告明星、诗 人、画家、电视节目主持人、科技公司老 板……在眼花缭乱的职业转换中,哪个才是真的“石村”? 繁华看尽归于真淳,石 村在转了一圈之后,却又拾起了画笔。 从几年前我第一眼看到石村的作品 开始,就隐约觉得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在他的作品中总有一种特殊东西让人去 而复还。是独特的形式?是变幻的色彩? 是当代的观念?还是斑斓的色彩背后隐 藏的哲学?当你面对褪去了各种职业身 份加持的石村时,你会发现,在入世出世 之后,他抛却了繁华,选择了单纯,无论 是反讽色彩的货币系列,还是时尚系列的 玛丽莲·梦露,坐定的石村在画前,宛如 禅定的老僧,一笔一笔、一格一格、一块 一块解构着时代与经典,建构出属于自己 的独特艺术。2021年伊始,在全球疫情的 催生下,加密艺术开始大行其道,数字艺 术成为艺术与科技相融共生的新事物, 艺术家Beeple的非同质化代币(NFT) 作品“Everydays—The First 5000 Days”,3月中旬以近6934万美金(折合 人民币4.5亿元)在佳士得拍卖成交。有 评论家认为,相对于难以理解的“像素 艺术”,石村以“石村块”建构的货币作 品系列,无论在形式语言,还是时代观念 上,无疑更具有能代表信息时代艺术的 特征。石村对于加密艺术有着自己独特而 清晰的理解,他认为,随着时代的改变, 艺术的逻辑和外延也在改变,但艺术的 本质从来没变,无论是商业社会的波普 艺术,还是信息时代的加密艺术,艺术 表达的一定是时代的思考,一定是艺术 的哲学。在我理解中的石村作品是建构 在“色空”关系上的,色是世间万物,空 是性灵自觉,石村的作品近看块块色彩 灿然,却不执一物,远观则色彩淡出而景 物隐现,近观有色而空,远看色淡而现。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 是色”,对于人世对于万物对于艺术,只 有打破了“色”的我执,才能找回心的自觉与自悟。 法国文学批评家罗兰·巴特认为,当一件作品完成了,作者就 消失了。因为对作品解读的权利,属于阅读中的每个人。石村用最传 统的方式,创作着最符合信息时代的艺术形式和观念,或者“石村 块”就是链接传统绘画与未来艺术的真正“锚点”?关于这一点,即 使在做完这篇访谈过了很久,我还是没有答案。或许,关于“石村 块”真正的发现,交给未来,交给时间,交给有思考和有眼力的人。

《收藏》:石老师,我们知道您在重拾画笔之前,有着丰富而张扬的经历,但在“石村块”中,却让人感到一种安静的力量。您认为,是什么造成了这种现实和艺术上的反差?哪一种状态更接近您本我的真实?

石村:每个人其实都一直在认识自己,艺术也是。尽管有过看似辉煌的过往,但从内心来讲,我是一个喜欢安静并享受孤独的人。真实的艺术其实是艺术家内心最真诚的表达,所以,我在画每一个石村块的时候,内心是快乐的,是很享受的,看着它们的色彩层次逐步丰满,感觉就是和一个个鲜活生命个体在对话。

在很小的时候,我有一段很挣扎的时光。我出生在南京,但大约两岁左右的时候,就被父母送到了无锡的农村,那种年龄这种离别……那时候的生活是很难的,记得无锡农村的冬天非常寒冷。而且,尽管学习很好,但我总感觉不到融入。农村的孩子是很皮的,完全是一种野蛮生长的状态。有一次,放学后,我们走回家,路上有个桥洞,就是那种农村灌溉水渠道的空心桥,圆圆的。我们经常不从桥面上走,而是去爬那个桥洞。那次,我刚爬进桥洞,几个小孩子就两边堵起来。我记得堵了很久,那是一种非常挣扎的状态,自此,造成了我严重的狭小空间症,至今也没有好。后来,我学会了独往独来,经常一个人去躺在田埂上看天。无锡的春天非常美丽,整片整片黄灿灿的油菜花盖满大地,漂亮极了。所以,我常常一个人在田埂里走路,累了就躺在田埂上,看那个天上飘荡的的各种云彩,想象那些云是各种各样的动物。这种环境让我很早就尝到了孤独的滋味,也让我爱上了天马行空的想象。

有时候,艺术是一种无法解释的东西,这种经历是不是对我的艺术有影响,我认为是有的,艺术的表达很多是潜意识的东西。生命中的沉沉浮浮、生离死别、七情六欲、人间烟火……敏感的人将这一切都化成了自己心中独一无二的回忆,越沉淀越厚,到了不得不表达的时候,这种东西会悄悄地出现,有人通过音乐,有人通过文字,而对于我的这个阶段,就是通过绘画。凡是过往,皆为序章,人生所经历的各种真实、各种残酷、各种红尘烦扰,都是为后来的不可知做了铺垫,所以,回到画画时,就像再次躺在田埂上,看天上的云想象出最美的样子。艺术家就是将天堂的美搬到人间的搬运工,对于我来说,现在的石村块是我悄悄搬运的最好方式,不紧不慢,心平静气,让每一块女娲的补天石都能来弥补破碎的艺术女神之像,重塑艺术之美。

《收藏》:1987年来到纽约,应该是您人生的一个大的转折点,这段经历对您意味着什么?有评论家认为,在您的作品中有浓郁的东方意境。

石村:我的知识结构是比较杂的。在中国改革开放最初的时间,我接触了很多,首先是音乐,然后诗歌,欧美文学,再就是德国的表现主义绘画。我记得第一次看到就是Jackson Pollock的作品,简直惊为天人,懵掉了状态。一开始并不很明白怎么回事,就是看到了完全没有见过的东西,就像小时候看天上的东西,云里雾里。再有一次,偶然的机遇,在电视中,我看到纽约的涂鸦艺术家Keith Haring的介绍,看了以后简直无法想象纽约的当代艺术已经到了什么程度,而我们在国内当时好像除了委拉斯開茲、康丁斯基,还有就是以德国表现主义的东西为主,所以,那时候我就立志说我一定要来纽约,我相信真正的当代艺术就在纽约。

1987年秋天到達紐約時是相當震驚的。原來在國內,對藝術和音樂的認知非常落後,在音樂方一直以為美國就面Michael Jackson 加 madonna 這兩個人。畢竟,成長過程中從幾個樣板戲到鄧麗君,然後是李谷一的深情抖音,從來就是那麼一兩個人,特別是教室裡掛著的領袖照片也讓我有點只有一個人存在,就沒有其他人了的錯覺。藝術方面,從蘇聯的列賓到德國的表現主義再到抽象派,後來隱隱約約覺得美國藝術家好像比較猛,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比較對我的路,特別是紐約藝術家,比如Jackson Pollock, Andy Warhol等等。還有不少的紐約藝術家,我從看到他們的印刷品開始就覺得我一定要去國外,能不能去紐約到並沒有敢多想。後來我來到紐約​​後,首先是一句英文不會,不知道怎麼搞。坐地鐵怕在地下迷路只後在路面上走,好在曼哈頓的街道橫平豎直,SOHO更是永遠有無法描述的新鮮感。新藝術的大門進了就出不來。 

88年春天我開始住在Bleecker Street 175號,過一條馬路就是SOHO,我基本上天天就在那裡逛來逛去逛画廊。在這個階段,David Sally, Robert Longo 等等80年代的猛將讓我打開了全新的藝術認知,也決定了我後來永無止境的探索精神,不找到自己的繪畫語言決不停止,哪怕永遠不再畫畫也不讓任何一個大師的影子擋住我的光彩,在武林中獨孤求敗是因為沒有對手,而在藝術中的獨孤求敗則是為了追求獨一無二。這需要勇氣,孤注一擲、義無反顧去探索未知。 

我经常去的几家画廊,都是Leo Castelli(里奥·卡斯特利)在运营,他代理的都是象Jasper Johns这些现代派作品的,还有Mary Boone 画廊是那种后现代风格的。我特别喜欢有一家叫Metro Picture的画廊。在Metro Picture里,有一天,我看到一件Robert Longo(罗伯特·隆戈)的作品,我简直惊呆了,感受到冲击力般的震撼。Metro Picture画廊的空间巨大无比,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墙上的作品也是巨大,然后我就站在哪里一声不响,看了很久很久,好像弄明白了什么,有点醍醐灌顶的感觉。當時具體在想什麼我現在完全不記得了,只記得我當時震驚以後就是熱血沸騰。

所謂決定人生的旅途,就是走在人生路上,開始詢問一生想成為什麼樣的人,探索哪個領域的未知,成就什麼樣的生命價值的那個階段。我認為這個階段往往會在20歲這個年齡段的經歷。這個年齡段是從青春期慢慢進入成年,在原始的學習基礎上開始進入更大腦洞的開發過程。在這個階段,人生的目標會因為周圍環境而決定。如果這個時候,從發展中國家來到超級帝國藝術中心紐約,是好是壞沒法說。人生沒有對錯,就像鞋子穿在自己的腳上只有自己真正知道舒不舒服,問心無愧就好。

纽约的艺术给了我完全不同的一个天空,我又像童年时期的那个孩子,又可以躺在田埂上,满天满地的欣赏了。另外一个我特别喜欢的艺术家是David Salle(大卫•萨利)。自从我在Mary Boone 画廊看了他的开幕式后,我就特别喜欢,觉得他的作品非常神秘,就是一层层地营造,在层次中营造出了另外一个世界。我还买了一本他的画册,每天坐在那个海边上看。家里亲戚有一条帆船,夏天的时候会在帆船上picnic野餐。我就经常一个人坐在那个船上picnic,感受生活的美好的同时,看这个David Salle的画册,不停的吸收着、领悟着、兴奋着。初来纽约,一切都新鲜的,音乐、艺术、语言、环境……我白天画画时,背景就一直放着MTV里的音乐,一边听着新的音乐一边画着新的画。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完全像一个大海绵,一个巨大的海绵永无止境在吸收。周边一切能让我惊呆的,让我目瞪口呆的马上都被吸收进去。我90年代初的作品就是这个走向,不断在吸收让我感觉刺激的东西。我当时工作非常努力,作品也参加了一些非常好的做展览,比如说Clocktower,Alternative Museum,还有个叫Kenkeleba Gallery,然后就是德国的一些美术馆的展览。

后来我接触到了很多音乐圈的人。音乐圈的人交流比较简单,我也特别喜欢听摇滚乐,样子更像一个摇滚明星,所以被音乐人拉去做音乐,弹吉他、组乐团,出唱片……。无论如何,就是在这样一段轰轰烈烈,甚至疯狂的艺术生涯中,逐渐明白了很多的东西。在那个时刻,太多的新鲜事物,让我目不暇接,实话说,当时的状态对于太中国的东西,是排斥的。但随着认识的深入,对中国文化、艺术和意境有了重新的认识。唐诗宋词是中国人骨子里的东西,我很早就接触了传统的书法和山水画,在新鲜的东西过后,这些东西反而开始慢慢显露,就像一个年轻人一样,一开始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眼界开阔了,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了,洗尽铅华之后,看山又是山,看水又是水了。东方艺术讲究诗意讲究意境讲究韵致,其实这些东西,你在石村块中都会发现。

接触了很多国外的艺术家之后,越发感受到中国文化的魅力,很多国外艺术家对于中国艺术都感觉充满了好奇,在他们的眼里,中国之美有多神秘,而且是他们不可企及,无法弄明白的一种美,就像我们所说的雾里看花,镜花水月,或者就是纱后看美人的这种美。我意识到我们有一种没有人可以取代的,根植于血液中的美。我就有了一种特别的自豪感。后来在作品中,我想我的中国文化再度显露出来,也是跟这些都有关的。

《收藏》:感觉您一直处于各种冲突之中,并试图解决这种冲突,回归宁静。

石村:是的。我是一个热爱尝试的人,对很多事情都充满了好奇,这让我的前半生感觉总在一种动态之中,但我内心又渴望一种宁静。所以,我会努力平衡各种冲突,让自己安静下来。我这个人做事是100%全力以赴的,我不会一边画画一边去做生意,也不会一边去画画,一边弹吉他。现在我弹弹吉他与画画完全是一个平衡的状态。但当我要冲刺要去做一个画家的时候,我绝对不会还拿着吉他一边要做音乐,一边还要做画家。我做任何事情都是百分之几百全力以赴,绝不分心。所以我现在画画,也完全是百分之百,甚至千分之千投入到绘画中去,特别是现在,“石村块”这个绘画的方法浓缩了我整个一生的经历。我觉得真有点像女娲补天,漏了几块石头给我,然后我在这边用这些石头去重新修补被艺术漏掉的艺术天穹。

《收藏》:货币系列是您近几年的代表作品,也是外界最熟知的作品系列。很多人认为,这个系列,从整体看是写实的,从局部看是写意的,从时代看是带有反讽意味的观念的。

石村:从我1994年的以前作品到现在的作品,从想说什么到怎么说,我认为怎么说是一个突破,一种绘画语言的获取是艰难而且个脱胎换骨的过程,否定自己的成就是个必须的方式,但是当有了自己的绘画语言就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无论说什么都是自己的声音。

从作品来了解一个艺术家是比较准确的,我1994年以前的作品和现在的作品的反差与内在的关系本质是我一直对美的追求和对艺术的理解,当然人生的各种经历决定了上面所有的一切,与其说探索艺术不如活成艺术,永远不要用今天去限制明天的可能性。

不破不立!是一句说到做起来很难的事情。我从小苦练的绘画基本功,是我引以为豪的。 1994年一万美元一张的价格更是无法抗拒,但是前师们的影子一直是挥之不去的忧伤,如何与任何一位敬佩的前辈坦然面对?放下执念寻找真正的自己,真正属于自己的绘画语言!

货币系列的作品,是我2010年在经历了十几年所有体验与经历之后,甚至经历了讨厌绘画,讨厌我自己是一个画家,这样一种不破不立的状态以后的重新开始。重拾画笔,是因为又有了想要表达的欲望,当时我觉得,这么多年的经历,让我觉的这个世界,越来越物质,货币是这个时代的一个非常大的一个写照。但如如何表达这个货币、表达这种意味,这就是艺术。我一直认为艺术首先就是要说什么,其次是怎么说,所以我一直在考虑,怎么用钱来去表述这个时代。我用了半年时间思考,每天拿着一张钞票东看西看,一直看我如何来表达,用什么样的方法来表达这张钞票。

说什么?怎么说?当代艺术怎么说是关键,也就是表达方式或者语言。说什么相对比较容易,毕竟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不仅仅是艺术家,只是艺术家用艺术作为表达的方式,比如作家用文字,音乐家用乐器(声音),这些都是人在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就被赋予了的特别能力,是造物主按照祂自己的样子创造的,也

是人为什么是万物之灵的原因。科学的发展推动了艺术的进步,比如照相机解放了艺术家们,当人类进入现代文明后,艺术也开始更加向说什么的方向前进,于是独特的表达方式或者叫绘画语言就成了当代艺术至关重要的一部分,可以说:古典艺术是说什么,现代艺术是怎么说。任何一种新语言的出现都来之不易,经历只有这个艺术家自己知道。

路是人走出来的,这话好好想想挺深的,在别人走出来的路上走好走,自己走出以前没有的路艰难,纽约是新路的起点,老祖宗留下的话,从小就伴随长大,世世代代都会言传,但是明白其中的道理也许需要一生。路是人走出来的!

灵感是突如其来的。灵感来的时候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念头快速切换,我想到用各种不同的方式来画我们最熟悉最离不开的货币,来表达钞票背后的意境和时代 ,最终,我想到用块块来画的方式,用块块就会模糊掉非常写实的部分,而块块可以归结,也可以重新组合,可以用微妙的色彩来一块一块的去组合它。在秩序之中,感受自由,在写实之中享受写意的乐趣。这本身非常符合我的热爱,那就是色彩,在色彩中感受到遨游的乐趣。这就是“石村块”的诞生过程。

总体来说, 这种画法太符合我的本性了,也成了我独特的绘画语言!所以,我就开始认真画这个货币。我第一期画了大概五年的货币,总共花了七张人民币。后来又画一张港币、四张美元,然后有一张反转片的人民币《红财》。

画货币的过程中,大家戏称我是面“币”,然后我每天都在面壁画币,我沉浸其中,营造孤独也享受这种孤独。其实货币对人类来讲,就好像一种恶之花,是一把双刃剑,可以使得人类辉煌进步,也可以消灭人类的精神。对我来讲,货币是这个时代最大的一个图腾和一个代表。有没有观念?是不是反讽?我觉的靠观者解读,我表达的是对时代的看法,自己的思考,观者表达是对我作品的看法,对我作品的思考。其实,在货币之后,我也尝试了很多其他题材,比如佛像,比如玛丽莲·梦露,比如蒙娜丽莎。在这个过程中,“石村块”的这种语言风格,越来越丰富,越来越完善,越来越具个性。色彩丰富的方块本身它有一种梦幻的感觉,当你近看时,除了块块什么都不是,但远看的时候就清晰地感觉像一张照相写实主义一样的作品,这是一个奇特的状态。

我的作品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完成,每一块都必须全心全意的付出,一条线一个阴影的渐变,完全不能容忍一丝差错……我一直喜欢挑战自己的极限,特别是我从小就喜欢的绘画,我会像运动员挑战身体极限一样去挑战艺术的极限,奇迹是创造出来的,这事我特别喜欢干,就像我用一年不到的时间,从学吉他到出唱片,让出品公司成为江湖的传说,钱赚到昏天黑地的数不过来,就像用我的一天作为开喜乌龙茶新新人类的产品推广,使得开喜乌龙茶在94年占领了台湾40%的软饮料市场。 2010年,从石村块开始,我对艺术的热情来了,7年后,保利秋拍见证又一个奇迹的开始,独行,继续创造奇迹!

艺术作品包含创造这件作品过程中的一切,在把艺术从天堂带到人间的过程中需要的很多很多的努力,而且也有无数不同的方法和道路,用自己的方法走自己的路。这本来就应该是一个艺术家最应该做的事情。

每一个艺术家的思维方式不同,创造的作品自有自己的灵魂与生命中里面,也是一生的经历水到渠成。到了不画石村块不行,画了就欢喜和舒服。不抄袭别人本身是艺术家的骨气,创造是艺术家的天职,经历多少在作品中都会流露出来。

原创的精神如此重要,因为这是人类唯一能够接近神,靠近崇高和永恒的可能。

《收藏》:“石村块儿”已经成为您作品的标志性语言与美学特征,每一个块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您如何定义石村块儿的语言特征与美学意义?

石村:“石村块”只有简单几块的时候,只是一个色块,是一个抽象化的概念,但更多的“石村块”组合到一起形成了具体的形象,就有了新的意义。北宋沈括在《梦溪笔谈》中形容董源的《落照图》时写道,“其用笔甚草草,近视之几不类物象,远观则景物粲然,幽情远思,如睹异境”,我的石村块也适合如此。单个色块是写意的,抽象的,但无数色块组合的表达,就构成了写实的意境。

我从小就有中国书法的训练,我把这种笔法运营到每一个石村块中,笔触、色彩构成写意的诗意,每一个石村块都是三维的,不是平面的,所以整幅作品具有一种浅浮雕的效果。“石村块”是我独特的绘画语言,包含中国的笔法和西方的色彩构成,笔触笔笔生发,色彩层层映衬,所以,每个石村块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是不同的,它要求非常高的色彩准确性,技术含量要求非常高。这种写意与写实、抽象与具象、东方与西方的融合,都是建构在“石村块”的基础上,所以这本身对我来讲极其挑战,而这种挑战也使得我的作品产生了一种完美,就是在块块中呈现出一种高度柔和之美。

石村块的绘画方式对我来说基本上是逆着我的个性,反个性的,因此更加不易。对于一个小时候被我妈说是一个“鸭蛋屁股坐不住”的人来说,一天能专心致志的十几个小时画画是非常难以想象的,特别是那些大钱,1万5千到1万7 ,8千个石村块需要三-四个月每天都是十几个小时,中间不能间断。所以我需要在闭关的状态中坚持专注去完成每一件作品。我每年如此专心致志地画10万个石村块,平均3600个一件作品,那就是27张画一年,30年才能画810张画,一下子就觉得时间太保贵了,需要更加珍惜,多画画少废话,多一些作品少一些遗憾,且行且珍惜。

没有准确记录从2010年到现在画了多少个石村块,小时候就知道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就是不断努力不断提高,当量到了一定程度,就会产生质变。任何事情都是如此,没有捷径可走。所谓天赋和才华都只是内心一种感受和召唤,一种能把所有创作探索过程中的苦难转化成快乐的神奇力量。每一个石村块也在不断变化之中越来越完美,从创建石村块的 0到1,现在的1以后的更多1,成长的是我自己。艺术,有无法言喻的神奇力量,几十万最简单的块最复杂的色彩所产生的艺术魅力,其实最能说清楚的就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

关于石村块的艺术语言,我再近一步说,当代艺术家Jackson Pollack(杰克逊·波洛克) 的滴画是他独创的艺术语言,体现在他所有的作品创作方式中, 因此让他成为一代大师, 你无法说他的艺术语言只停留在技术层面上。Piet Mondrian(皮特科内利斯蒙德里安)的几何形画法主张以几何形体构成“形式的美”,作品多以垂直线和水平线,长方形和正方形的各种格子组成,反对用曲线,完全摒弃艺术的客观形象和生活内容。 他的作品似乎更是纯技术了,但居然也成为一代艺术宗师,怎么解释? 

所以说, 艺术语言就是与众不同创造出来的一种艺术手法, 而这个手法从四点体现出作品的特质: 结构、色彩、光影、笔触。 如果在这四点上,你可以做到别人没有, 你的语言就是艺术。 因为这四点技术含量很高, 能够在这个基础上,在能够表述出自己的观点和看法,那就是高手。 我的艺术看法通过我的“石村块”方式得到了极大的呈现。

艺术之美必须开天辟地,给人全新想象力,当然还要用一种说不出为什么喜欢,反正就是喜欢,那种一见钟情的感觉。一见钟情的心动,是生命中最难得的感受。艺术必须直白,简单粗暴,手法必须是一剑封喉的杀招,必须能够将所画对像的全部一览无余的呈现于世,剥了皮的钱,透露出的是钱的本相。对于艺术作品我认为还需有一目了然的识别度,不需要注明也知道是谁的作品,内容是一面,技巧是一面,难度是一面,制作过程是一面,四面八方汇聚而成,过程越能体现艺术家的精神越好。

《收藏》:从您的过往经历来看,看得出您是个既传统,又敏感于新技术的人,那您对现在炒的火热的加密数字艺术概念是一个怎样的看法?您如何看待数字货币?

石村:我首先是一个艺术家,所以,我会用艺术家的眼光来看待所谓的加密艺术,但我过往的科技公司创业的经历,又让我不止于是一个艺术家,我会跳出纯粹艺术家的思维来看待新技术在艺术的应用。

我觉得加密艺术不是艺术,它本身是一个工具,原意是可以用这个加密的方法来保证一个作品的正版。但后来工具变成艺术本身的时候,我觉得这就有一点点偏差了。现在如果都发展到了艺术不需要了,只要有一行代码就可以了,那我觉得这个就失去了艺术的任何意义。到底艺术是什么呢?艺术的边界在哪里?艺术与技术融合的边界又在哪里?艺术家Beeple的非同质化代币(NFT)作品《Everydays—The First 5000 Days》在佳士得拍出了高价,必然会在全球掀起了一股跟风的浪潮。但我认为也只是跟风而已。一张电子图片,一个像素照片,一行有密钥保护的代码,这些就构成了信息社会的艺术?我认为没那么简单。现在连那个加密艺术家Beeple自己也说,这一切都是泡沫,是很快都会归零。我认为这跟钱有关,跟艺术没有什么关系!如果是这样,其实他们也杀死了代码。代码本来是有意义的,现在也变得毫无意义。

我想人类总是疯狂的,因为总有人去疯狂的推动一些东西,才会有新的发展。但新的东西需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有一些东西刚出来的时候都是一阵新奇,因为新,大家都感到很刺激狂欢。但新东西是否能成为艺术的一种形式就见仁见智了。我不会否定新技术与艺术的融合,也不否定新的艺术形式的出现,但真正的答案,我想只有历史会洗净杂质,时间会揭晓价值。这一天或许在另外一个维度早已存在,也许我们就是另外一个维度。如果没有艺术,世界和人生都只是一面墙。上帝创造宇宙万物,再创造了人并且给予了人灵性,音乐,艺术都是灵性自然的流露,学习技巧,掌握能够表达灵魂深处的情感的能力需要很大的毅力,如果有功利心那将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和心灵相通的人一起晒太阳喝咖啡让心灵感受千年之遇,祖宗在基因中存储的密码终究还是会在合适的地方生长,这一切上帝自有安排……

《收藏》:外界评论认为,您的货币系列的作品以及构成这些货币艺术的“石村块”,即解构了传统的纸币的形式,又暗含了数字货币“区块”点的特征。您如何看待外界对您“艺术货币”这种评价与定位?

石村:我是一个艺术家。当一个作品完成之后,其实,我的表达就完成了,至于如何解读,是专家的学术、是大众的审美、是美术史的责任。我说过,货币系列作品是我一段时间对这个时代的表达,我创造出“石村块”的时候,区块链技术还没这么火爆,我的色块只是我的语言符号,是不是暗含了“区块链”的意义表征,我不去做评价。

我认识很多做区块链的人,他们看了我的作品就说里面包含着区块链货币加密的元素和本质,当然他们是专家,比较懂。但对于我来讲,我仅仅是创造的艺术作品,那我的块块里面是否有这样的潜在的关联性,我尊重技术专家的意见。但无论如何,我创造的是艺术品,其余如何与新技术和新模式结合,我保持着一个开放的心态。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会做一些与新技术新模式的尝试。

《收藏》:回到您的作品本身,在这个信息化的社会,一切都在讲速度。但我们在您的作品中,甚至在每个色块都感受掉一种宁静,一种让人慢下来的冲动。

石村:这就是艺术本身的力量,我们时代太浮躁了,我们的社会太浮躁了,每一个人都被裹挟起其中, 所以我们才需要艺术的滋养。“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中国艺术本身就有一种散淡的诗意,这种诗意是心灵的滋养,是自我的完成。我们不能一直跑一直跑,跑到最后却忘记了奔跑的目的。

我的作品是块块组合层层叠加,很多人看到之后,都惊叹我的毅力和耐力。但其实,在我画每一块色彩的时候,我是很享受的。我享受笔触的生发,我享受色彩的诗意,我慢慢地建构每一个色块的生命,看他们慢慢浮现,柔和完美的色彩宛如初生儿透明的肌肤,你甚至能感受到这肌肤的呼吸,我在这个过程中,感受了生命,感受到了自我,仿佛又回到了儿时的田埂上,看碧蓝的天空云卷云舒。快和慢都是一种选择,我选择了慢的方法来去制作我的艺术作品,我也希望通过我的作品,或者别人在看我的作品的时候也可以慢下来,慢慢感受到艺术的荣美。

《收藏》:感觉您对中国的传统文化充满了热爱,下一步有什么新的计划和打算么。

石村:越理解世界,就越热爱中国,越理解当代,就越尊重传统,尤其是中国的传统文化。很多时候,我们把传统当成了包袱,但没想到包袱里面有无数的黄金。我觉得中国的传统极其美妙,特别是宋朝,我觉得宋朝的文化进入到了一个极其高度的文明,特别我家祖先是苏东坡,所以我时常感受到自己跟宋朝有一些关联,比如我特别喜欢宋词,年轻的时候也在《香港文学》上发表过收到宋词影响的现代诗。

我都是有感而画,而不会为画什么而画。从货币系列,到名画系列,一直到了波普系列,以及其他系列,我都是在内心有了冲动我才去画的。另外我的作品,因为画一张不容易,需要就是很长的时间,所以我选择和决定画什么中间的过程非常缓慢,直到我决定动手画。我曾经画过《蒙娜丽莎》,那是500年文艺复兴的一个代表,是我对那个时代的一次致敬。因为对宋代文化的热爱,下一步,我想去画和宋代有关的作品《清明上河图》,这幅画的意境展示了当时宋朝人文极度丰富的生活细节,几乎就是宋朝一本写实画本的历史呈现。

我知道这又是一个大工程,不仅要把这个氛围画出来,要把宋朝的感觉画出来,那是很有意思的。为了画这张画,我已经仔细去研究了宋朝的历史,希望用我独特的语言体系来完成一次对宋代那个高度文明的致敬。

其实,画画既是世界上最容易也是世界上最难的事,因为没有标准,可以有技巧,也可以没有技巧。任何人、任何动物都能画画,比如猫狗身上脚上占了颜料,弄哪儿都是绘画作品,所以好坏全是个人的事,有人喜欢就好,各花入各眼。就像我喜欢大高尔夫球,标准动作要求非常严格,没有好的基础的人是不可能把球打上这个果岭的。所以那些有天赋,而且愿意付出努力的明星大牛给无数人展现出无比精彩的球技,使得人们感受到神奇,敬佩那些牛人的天赋与才华。他们的生命给世界带来了巨大的力量,一场比赛无数人看,无数人感到振奋。画画的天赋与技能培训如何结合起来,让人知道这画如果没有十年寒窗苦练是不可能画出来的,而不是说这样画我也会!好的、打动人心的艺术作品往往是好想法加上难以实现的技巧,再加上无数时光的留痕。

我们的一生只是一件作品,而且是后来才知道有很多其实根本算不上作品,只是一张画,作品用一生去完成,画不是。我们一生会有很多的经历,很多的量到质的转变,每个人的因缘不同,遇到的机会也不一样,因此启动了多彩的个性,汇成多彩的世界。

原创力是我生命的源头,就像我很多年的朋友合伙人 Marty 说的,拦不住,他也一直会保护和提醒我远离Mojo killer。 Mojo 大家都有,只是不太一样,是生命密码神奇的礼物,要用生命去保护好。才能常常开花常常结果,汇总一生就是一朵奇葩。

《收藏》:令人期待的梦回汴京,期待您早日完成这幅巨作。

石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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